【读书笔记】《如梦之梦》

“长大后我渐渐发现,现实的质地和梦境没什么不同,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悬崖边,明白自己只是在做梦,你就可以放心的往下坠,带着微笑,经历那恐惧,甚至让坠落成为飞翔。”

千年之前的人就曾探讨的话题,至今依然不曾过时,甚至成为了哲学上的恒常命题。庄周梦蝶?蝶梦庄周?此时的现实是彼时的梦,或者彼时的梦,才是现实?我们在一重盗梦空间里死去,是不是会从下一重空间里醒来,再走向另一个出口,另一个终点,或开始?

经历死亡被默认为恐惧,我们将它视为陌生的黑暗的未知,即将孤身一人走向完全失控的世界。不知能否再次用初生的无知作为挡箭牌,获得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疼爱。以及遗憾,几十年的努力和领悟,终于能行使一点点支配权,让这世间依照自己的想法转一转,却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刻。每个个体的一生到底也不能左右历史太多,它按照自身既定的规则前进,没有了这些人,也会是其他人,看上去偶然实则必然地为它服务、为它代言。

几乎所有信仰都有临终关怀的部分,描绘一个宁静祥和的死后世界,指一道光、一条路、一个彼岸,属于你,告诉你要怎样到达,怎样面对,怎样实现。听起来更像用自己的想象创造一个完全自我的新世界。灵魂部分的潜力脱去物质束缚更显得无边无际,可以从完全的虚无中想象一个十八层地狱吓唬自己,也可以畅想出伊甸园、天国、桃花源安慰自己。

其实死后又能有什么规则呢?东方的鬼和西方的鬼客死异乡还要入乡随俗吗?脱离的自由并不完全,只能囿于孤立的泡泡一样的空间,然而在你的时空里,你有了绝对的权威,可以主宰你的世界,左右你的梦与现实,决定它的存在形式是否有趣。

所以人生在世几十年,不光只有传宗接代和养家糊口的责任罢?总有一些比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更重要的,在那些附加成分之前,首先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,总该在轮回与投胎的间隙里给自己留下点什么吧?有什么是悟到了、明白了、理解了,能够滋养灵魂,给它以长久的满足和平静,足以坦然面对时空轮转、沧海桑田,不论游走到哪一个时空,都能葆有坚定的信念和信仰,不人云亦云,不动摇,不轻易崩溃,这样的“我”,大概才称得上一个独一无二的“我”,通向永恒。

《如梦之梦》里,有难以理喻的经历,世上的另一个自己,前世今生,光怪陆离。剧作家感悟到的东西,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,到了读者和观众这里,看进去,成了被吸收同化的一部分,面目全非,却又似曾相识。这就是相遇的意义呢,最珍贵的缘分,经历、发现、反思、融合,找出自己的另一面,换个角度,看到不曾在意过的片段。从一个无知苍白的灵魂中重新拼凑出原本的颜色,一遍一遍加强刷新,深深刻画,在每一次忘川水的漂白中淡化又重现,直至成为灵魂的底色,再也脱离不去。

有些人生下来看上去就和别人不一样,大概就是这样不一样的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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